
1984年的《上海之夜》是電影工作室的開業之作,我並不清楚當時為什麼會選這個有關上海的愛情喜劇題材,是出於懷舊情結?還是愛情喜劇最容易出奇制勝?……無所謂了,雖然片中也有從上海到香港去的情節,一種傳承與發揚光大,易地和另起爐灶,但那終究只是一段尾聲,而不是貫穿全片,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愫。
《上海之夜》是那種典型的誇張喜劇,甚至可能和《三槍拍案驚奇》一樣,屬於那種有心無意向默片致敬的類型,再加上老爺本來至少在電影方面是個急性子,於是整部電影的節奏便是急上加急,特急。當然,這似乎也不只是他一個人的性情,之前新藝城那部《鬼馬智多星》也是差不多的腔調,與節奏。《上》的故事裏當然有好多老上海愛情及市民電影的影子與元素,而且主打“巧合”和“誤會”,不只是一兩處的點綴,而是通篇上下都是,可以說是巧合與誤會的俱樂部。
故事的緣起,自然是因為當初日本轟炸上海之夜,一男一女在橋底“驚”相逢,還因為停電,烏漆麻黑的,只聞其聲,不識其人,但緣起情生,難以相忘。日本投降後,退伍的那男又回到上海,巧遇二女,一為舞小姐,一為剛來上海的樸素女子,那男誤會樸素女子就是當日橋下之女,兩人雖然也算情投意合,但終究還是把誤會回歸了巧合,最終真正的一對有緣人擠上了從上海開往香港方向的火車……
這樣的簡介,當然無法還原片中那無處不在的巧合和誤會,比如張艾嘉與葉倩文的角色,第一次在河邊的“驚”喜相逢,葉倩文演那個從鄉下初到上海,錢被偷了,想投靠的親戚又搬走了,心情自然不佳,但還到絕望的地步,她在河邊沉思,被一旁張艾嘉所演的舞小姐誤以為她想不開要跳河,於是跑去阻止,但一個身位的錯過,葉倩文沒跳河,張艾嘉反而掉了下去,她還不會游泳,而岸上的葉倩文還“蒙在鼓裏”,反以為是張想不開,於是在救她之前,先要張在水裏保證以後不會再做傻事,張艾嘉在水裏撲騰,實在是有苦有水說不出。待在張被葉救上岸後,雖然沒好氣,想救人卻反被救,一肚子火與水,卻又突然良心大發現,叫無家可歸的葉跟自己一起坐黃包車回家“同居”,而葉也一點不客氣,不把自己當房客,而是跟張好似自來熟的閨蜜一般……
之所以要費這些筆墨來描述這段不救不相識的“閨蜜”初識的過程,因為其中包含了數不清的細節,但同時,兩人的友情基礎是薄弱的,“同居”的必要性更是欠奉,即使是以一部愛情喜劇的標準來說。不僅如此,就連這部電影最基礎,最關鍵的一場初始相逢,也就是橋底之遇,也是差不多的處理。那晚,大家都在逃難,又停電,只有對岸的大火透著半天的紅光,鐘鎮濤與張艾嘉在橋邊偶遇,一陣推搡兩人滾到橋底,來不及互相埋怨,只能在炮火聲中慶倖還活著,鐘鎮濤決定去參軍,於是把當小丑賺的錢給了萍水相逢的張艾嘉,兩人互相勉勵打氣,並相約抗戰勝利後橋底下見……但線索不多,只記得對方的聲音,還有鐘鎮濤的小提琴,張艾嘉的破雨傘。
雖然感情這事,也是飄忽不定,神龍見首不見尾的,而且江湖還有種說法“亂世莫訴兒女情,其實亂世兒女情更深”,但這段沒斷的橋相會,作為一個定情相遇,未免還是有點潦草與輕浮,更何況,一個開頭和一處結尾,到最後兩人的“相認”,同樣處理得頗為簡單,就是又一次停電,兩人在陽臺上看著遠處的上海夜景,然後一唱一和的說起當年的往事,於是真相便大白了,這樣一弄,感覺那個時候的上海,晚上停電是非常罕見的事情。
她在夜總會,但不是張艾嘉這個角色,而是李麗珍,當然不用像她當年那麼幼齒。她除了像是張艾嘉的助理,還得負責一件事情,就是給張艾嘉配唱,她登臺時,李麗珍便在後臺唱,兩人音色類似,但歌技懸殊……而她的歌聲,有一晚被不得不應酬的鐘鎮濤聽到,一下子回憶起來,認出了她的聲音,於是便認定張艾嘉就是當年那個橋底之人。張艾嘉本來並不想應酬他,但聽到了有《上海之夜》那筆版權費,也不免動心,而且為了不穿幫,要李麗珍無論如何要在最短的時間裏,讓她掌握廣東口音,同時糾正她的“五音不全”……鐘鎮濤滿腦子只想跟張艾嘉再一起創作一首歌,張無奈之下只能陪他“演”下去,到處尋找靈感,而在這過程中,她漸漸發現鐘鎮濤和她之前接觸的那些登徒浪子很不一樣,兩人又回到了當年的那座橋下,鐘鎮濤感覺有點物是人非,而張艾嘉反倒是終於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感情……
《上海之夜》的巨額版權費本來就要到手了,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,那人有幫會背景,說《上海之夜》是他作詞作曲,本來想當作幫會的會歌,沒想到竟然被鐘鎮濤抄襲,私下調解不成,告上了法庭。張艾嘉本來以為錢就要到手了,但沒想到竟然惹出這麼大的麻煩。而李麗珍當初是欠了張艾嘉的錢,於是一直幫她做事,現在債快還清了,李麗珍聽說香港是個好地方,有大把機會,比上海更適合她這樣的去闖一闖,於是想離開,張艾嘉此時出於多種原因,求她別走。另一方面,鐘鎮濤希望張艾嘉也一起出庭,因為她是聯合作曲,到此時,張必須說出實情,自己是冒充的,或者說是一開始是被誤認的,而真正的那個她,正在趕往南下的火車。鐘鎮濤追到火車站,希望李麗珍能夠留下,不只是為了他,更是為了兩人的歌。而當時,李麗珍並沒有同意……但在之後的法庭上,幫會組織門徒為自己的會歌加油助威,而鐘鎮濤這邊因為不了解相關法律,眼看官司就要輸了,緊要關頭,李麗珍出庭作證,而張艾嘉求自己的律師朋友,幫鐘鎮濤打官司,反敗為勝,他和李麗珍才是《上海之夜》的合法版權擁有者。但法律的事情解決了,人情卻還沒有,李麗珍依然執意要去香港,而張艾嘉只想繼續留在上海,鐘鎮濤不僅要在兩個女生之間,更是要在兩座城市中間,做出自己的人生選擇……
在空袭警报拉响的时候相遇,狼狈跌入桥底,周围火光熊熊,我亲你一下,你亲我一下,你把钱都塞到我手上,我给定你要活着回来相见的信心,黑暗中连对方的相貌也未曾看清,就许下了十年之约,从此痴心等候。徐克,未免也太过浪漫,对于现在的男男女女,这样的浪漫比男主角为女主角建一栋大厦还要难以想象,即使真遇到了,有谁会把这约定当真?连白流苏孤身再赴香港的勇气在现在看来也是真豁得出去。我们已经不敢再玩“敢不敢”这游戏。
喜剧向来比悲剧难做,而愈发悲怆的故事愈要用幽默的方式来讲述。有时候,幽默也是一种攻击性的表现,亦是对艰难的生活的一种抗争。战争初初收尾,从战火中幸存下来的小老百姓,面对家园尽毁,亲人离散,物价飞涨,甚或被贼光顾身无分文,甚或卖血换取食物,却总能化险为夷遇见良人;连身处风月场所,也能至情至性,为不公之事挺身而出,拒多金老板于千里之外,即使出丑也有既上得台不如唱好这一曲的洒脱。
胡定欣像极年轻时候的叶倩文,可惜没有那么好运遇到这么鲜活的角色就被蹉跎掉了。叶倩文初到上海莽莽撞撞,钱被小偷扒走,幸好被张艾嘉收留,一进人家的屋子就盯上漂亮的衣服,趁主人上班时穿上过瘾;被收留的却不满足于睡沙发,自说自话就睡到床上还这么张牙舞爪……这种种得寸进尺的“不识相”,叶倩文演来却是怎么这么可爱。连她对憨小子钟镇涛的喜爱也是毫不遮掩纯粹热情得叫人怜惜,当她误会张艾嘉与钟镇涛的时候,哭着大骂“落衫抢我男淫,下流无耻”,被张艾嘉赶出门却又哭着回来问她借一点钱买个烧饼,实在叫人莞尔,兼咆哮:怎么这么可爱的啦?!!
结局自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,虽然也有好姐妹间的忍痛避让与挣扎阻挠,但最终还是衷心成全了,追一路火车一再挥手大声告别。叶倩文的《晚风》响起:“借今晚夜风,我和你用诚意,流露爱心风中轻送……”纵使我没有做成你的女主角也不枉这一场相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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